城市是一个生命体,记忆是城市的灵魂。城市分秒不停地生长焕新,许多曾与常州人生活息息相关、承载着这座城市乡风市韵和文化基因的记忆,产生了新的变化,正以另一种样式书写着常州的文化品格。
“常州发布”推出《常忆江南》专栏,留住乡愁,品味常州。
“常州有一怪,萝卜干做下酒菜。”萝卜干是普通人家佐餐的主菜,也是大户人家吃粥或下酒的小菜。有“汉语拼音之父”美誉的周有光先生,晚年时常回忆起家乡萝卜干的味道,他说,“文化最能从生活细节中看出来。麻糕、萝卜干这些不起眼的东西,常州人要做出更好的质量,不一样的味道。”
让周有光念念不忘的常州萝卜干,已经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。顾忠平是常州萝卜干腌制技艺江苏省省级非遗传承人,本期我们来听听他的讲述——
常州萝卜干:新闸红
——口述人 顾忠平
我家祖祖辈辈生活在新闸。从我记事起,每年冬天家家户户都会加工萝卜干,一般是从11月底忙到12月底。每到做萝卜干的季节,家家户户门前红通通的,萝卜堆得小山一样,晒场上则是白茫茫一片,白得亮眼。
萝卜哪里都有,萝卜干哪里都做,新闸萝卜干却产量大、名声响,《武进年鉴》上记载,1924年,新闸萝卜年产5712.7万斤,常州城里人吃的萝卜干,乃至外销的,都产自新闸。
为什么新闸的萝卜干那么有名?因为新闸的土壤是“夜潮土”,白天干,晚上潮,特别适合萝卜生长。产自新闸的萝卜品种叫“新闸红”,颜色鲜红,外形像鸭蛋,体形小巧,通常一只净重2两5,香甜脆嫩,是做萝卜干上好的原料。
小时候,我父亲讲过“新闸红”的一个传说:以前我们新闸种的也是很长很大的白萝卜,萝卜叶子张开,像官帽的样子。明朝初年,刘伯温陪同朱元璋视察,经过新闸。刘伯温一看这地方,龙盘虎踞,紫气漫天,于是向朱元璋建议,以后宫廷的萝卜干,要由新闸进贡,萝卜的种子要用官府给的品种。从那之后,新闸种的就是叶子紧紧拢在一起的“新闸红”。
故事当然只是传说,但也说明,新闸老百姓加工萝卜干有很长的历史了。
萝卜干好吃,做萝卜干,可是辛苦的活。从前冬天河水都结冰了,要用耙子把冰敲开,才能洗萝卜,那个冷是冷到骨髓里了。
但最苦的不是洗萝卜,而是切片。因为白天要在生产队干活,一家人通常都是吃完晚饭后,在昏黄的煤油灯下,把萝卜切成薄而均匀的小片,每晚要忙三个多小时。切片后,把萝卜片放在陶缸里,一层萝卜撒一层大颗粒的粗盐。100斤萝卜,用4斤半盐。再把萝卜片压实,腌一晚上,第二天就可以放在匾里晒了。
过去,大概400斤萝卜出100斤白片。一家人忙一个冬天,能挣到的加工费总共两百块左右,算下来每人每天也就一毛钱的样子。虽然苦,收入低,农民还是勤勤恳恳去做的,绝没有做点好的放在面上,底下以次充好的事。
我父亲做事认真,看得懂农技书,加上他自己钻研祖辈传下来做萝卜干的手艺,使他腌萝卜干的技术非常好。我6、7岁时,就帮着家里人打下手做萝卜干,一直耳濡目染。2005年开始,我尝试用传统方式,手工生产新闸萝卜干。
经过多年实验,我保留了传统做法的精髓:选料要精,用料都是生长期65天左右的正宗新闸红萝卜;切片、晒干、腌制还是手工操作;盐还是用的粗盐,盐分溶化时间长,更能均匀入味;多花时间和工序去除萝卜固有的辣味,防止辣味在腌制后变成苦味。
我也做了些改良,萝卜干不像过去那么干,口感会更脆、更鲜、更嫩。我当时有个“土标准”:空口吃三片萝卜干,口里不干,不想着去喝水,就算合格。
萝卜干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腌菜,因为选料精良,每一道工序都用心去做,新闸萝卜干才有了经久不衰的名声。如今,时代变了,但这种认认真真做事,认认真真做人的传统,不能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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